江陵市老码头腥咸的风裹着铁锈味，董彪攥着开山刀的手沁出冷汗。对面那个穿黑色夹克的青年抬腿踢飞他手下的大刀，刀刃擦着董彪耳际钉入木桩，震得他耳膜嗡鸣。

&#34；卢文？&#34；董彪瞳孔收缩。三年前在城南监狱，就是这个总被犯人欺负的软脚虾，此刻却像出鞘的利刃。青年脖颈处隐约可见的烫伤疤痕在暮色中泛着狰狞的红，那是替人顶罪时被烟头烫出的印记。

&#34；董老大。&#34；卢文活动着指节，骨节碰撞声清脆如枪栓上膛，&#34；上个月你说要照顾我妹妹，现在她在哪？&#34；

董彪后退半步，踩到水洼里的碎玻璃。身后三十多个小弟突然静默，他们看见卢文从后腰摸出根钢丝，轻松绞断码头的铁链，铁锚坠地砸出深坑。

&#34；误会！都是误会！&#34；董彪高举双手，开山刀哐当落地。他瞥见人群外的财神震友前——那个总爱穿唐装的地下巨头，正被八个保镖簇拥着踱步而来。江湖规矩，财神出现的地方，血光必定跟到。

卢文突然暴起，董彪转身要逃，后颈却撞上铁钳般的手掌。财神保养极好的指甲掐进他皮肉：&#34；董老大，我三日前就说过，薛盟的人动不得。&#34；

&#34；财爷！&#34；董彪双腿发软跪在油渍里，&#34；兄弟这些年孝敬的抽水钱，没有八百万也有五……&#34；

&#34；抽水钱？&#34；财神从保镖手里接过紫砂壶，对着码头浊浪浇出茶线，&#34；你弟弟董瑞在医院截肢的费用，可不止这个数。&#34；他轻弹茶盏，远处两具盖白布的尸体被拖过血泊，正是董彪最得力的助手。

董彪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：&#34；薛盟算什么东西？不过是个……&#34；

&#34；慎言。&#34；财神用茶盖拂开水面浮沫，&#34；薛先生是唐警官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。&#34；他忽然倾身，董彪闻到对方身上沉水香混着铁锈味，&#34；你动了薛盟的&#39；亲弟弟&#39；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&#34；

董彪浑身战栗。三天前他不过是想教训个抢地盘的愣头青，却没想到那青年竟是薛盟的禁脔。此刻财神身后走出个佝偻身影——王炳阳，这个二十年前的江湖第一快手，如今竟用皮带反剪董彪双臂，动作利落得仿佛在处理一条咸鱼。

&#34；薛盟到。&#34；人群自动分开通道。

穿藏青风衣的男人踱步而来，金丝眼镜后目光如手术刀。他身后跟着的卢先左臂吊着绷带，薛盟抬手轻拍青年肩膀：&#34；做得不错。&#34；

警笛声由远及近时，薛盟正用镊子夹起董彪掉落的金牙。&#34；唐警官总是这么及时。&#34；他转身看向从警车下来的唐真，女警制服衬得她腰肢纤细，但董彪注意到她腰间配枪有新鲜划痕。

&#34；薛大忙人。&#34；唐真似笑非笑，高跟鞋踩过满地玻璃碴，&#34；前日你说有要案线索，害我白等三小时。&#34；

&#34；给唐警官赔罪。&#34；薛盟突然揽住卢文的肩，青年肌肉瞬间绷紧，&#34；这小子目睹了全过程，让当事人亲自说如何？&#34；

卢文在薛盟掌心写下&#34；董瑞在医院&#34；，男人立刻会意：&#34；董彪指使手下强闯病房，意图灭口伤者董瑞。&#34；他压低声音对唐真耳语：&#34；董瑞账户刚收到笔境外汇款，收款人叫……&#34；

唐真瞳孔微缩，利落地掏出手铐。围观群众被便衣引导着指指点点，董彪看着薛盟往唐真口袋塞了张纸条，女警官耳尖泛红却没收。

&#34；薛先生放心。&#34；唐真押着董彪上警车时轻声道，&#34；利奇文和杨开会全程陪护董瑞治疗。&#34；

医院走廊消毒水刺鼻，卢文盯着IcU玻璃倒影里的自己。三天前他刚出狱，妹妹的断指就寄到家中。此刻薛盟的皮鞋踏碎满地月光：&#34；想报仇吗？&#34；

&#34；我……&#34；卢文摸到后腰钢丝，那是他在监狱打磨三年的武器。

&#34；董瑞出院后会被断腿。&#34；薛盟点燃雪茄，烟雾模糊了他嘴角的笑，&#34；但你可以成为执行人。&#34；

卢文突然跪地，额头撞在大理石地面发出闷响：&#34；求薛先生收留！&#34；他想起哥哥卢先在病房苍白的脸——那个总教他&#34；忍一时风平浪静&#34；的长兄，如今连呼吸都要依靠呼吸机。

&#34；有趣。&#34；薛盟用鞋尖挑起卢文下巴，&#34；知道为什么选你？&#34；他突然出手扣住青年手腕，卢文本能反扣却动弹不得，&#34；你的身体……比大脑诚实。&#34；

走廊尽头传来唐真的声音，薛盟松手时塞给卢文张黑卡：&#34；去买身像样的衣服，明天开始跟着我。&#34；

利奇文看着薛盟走进唐真办公室，女警桌上摆着两人合影。照片里的唐真穿着便装笑靥如花，而此刻她正用钢笔戳着案件报告：&#34；董彪的海外账户查出问题了。&#34；

&#34；唐警官想查多深？&#34；薛盟指尖划过她警衔，&#34；不如先查查财神震友前，他昨天刚空运了批&#39；货物&#39；到码头。&#34；

唐真猛地合上文件：&#34；你以为我不敢动你？&#34；

&#34；你当然敢。&#34；薛盟突然逼近，雪松气息混着烟草味，&#34；但动了我就没人替你擦屁股了。&#34；他抽出唐真抽屉里的案件记录，利落地撕掉董瑞涉案那页，&#34；比如上个月城西仓库的毒品，真凶可还在逍遥法外。&#34；

警局外，卢文看着薛盟与财神握手，两人身后分别站着王炳阳和黑豹。薛盟转身时对他挑眉，青年立刻低头系鞋带——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唐真将薛盟塞进她警车的文件袋，封面赫然印着&#34；卧底计划&#34；。

夜色渐浓，江陵市霓虹亮起。董彪在审讯室咒骂，卢文在拳馆练习新学的巴西柔术，薛盟则在江畔别墅翻看唐真的档案。当唐真敲开别墅大门时，薛盟正用红笔圈出她履历上的空白期：&#34；欢迎加入游戏，唐警官。&#34；

&#34；合作可以。&#34；唐真扯松领口，&#34；但别打我的主意。&#34；

&#34；这可由不得你。&#34；薛盟突然将她抵在墙上，鼻尖相触时轻笑，&#34；你知道财神为什么怕我吗？因为我早在他身边安插了……&#34；

窗外江轮鸣笛，薛盟咬上唐真耳垂的瞬间，利奇文的加密短信同时震响两人手机：&#34；董瑞醒了，他说出买家姓名——震友前。&#34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