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家老主人不在,趁着现在有些闲钱,就去附近的泗阳县置办田地,那儿刚过白义之乱,地价贱得很。
而且听说奴隶也便宜,说不定他们孔家也能在往上翻一翻呢。
所谓富贵险中求嘛,路上是不太平,于是还约了对面大屠户一起,这年头,能干屠户的,基本也能干其他的……
尤其大屠户还有好些个兄弟。
没有了管束,孔家的少主子就放开了。幸亏老主人没有依他的意思,让他娶了东三街的死了爹的李家丫头。
而是做主选了挨着东三街的大户朱家的女儿聘为儿媳。她家兄弟多,势力大,颇有家资。
虽然容貌平平无奇,但是娶妻娶贤,又是管账的一把好手。老主人很满意。少主子不喜欢也还是和朱家成了亲。
毕竟少主子没有什么能耐,能娶一位管住他的人是很有必要的。
眼看着月底来临,天气又冷,少主子得出门把鱼肆的账收一收。
因为少主子高义,平常街坊邻居有点难处,比如今儿嫁女缺一两尺花布,明儿他家老人过世缺钱打点。
总之凡是求到少主子身上的,街坊四邻孔礼就没有拒绝过,不过若是远一点……那就得出点利息了。
利息这个还是少夫人定的,如果要少主子当家,怕是再大的鱼肆都得垮掉。
“你,出来跟我一起。”孔礼走到门口,点了穆明轩。
那管事异样的看了看少年。莫不是趁我不在,这小子去巴结少主子了?我就知道,他不是老实的!
穆明轩也是一头雾水,跟着少主子出门。
“外面听说有点乱,张叔说你有点儿本事,你可得护好我。”
孔礼骑着驴,让穆明轩替他牵着。一边给少年嘱咐。
平常他也不会让帮工干这种牵绳的事,不知道为什么,看到穆明轩就想要让他羞辱他。
少年猛的止步,不明的看着他。一双黑色眼眸幽深。
孔礼被他的举动吓到了,坐在驴上不安道“那……那我牵着?你骑?”
穆明轩摇了摇头,继续牵着驴走。“主君说外面乱?是怎么个乱法?白义不都被清了吗?”
他们这次要去城外附近的村庄收账。随着人流出了城。
孔礼给穆明轩讲了,大概就是皇帝快不行了,诸侯蠢蠢欲动,还有一些赶过来侍疾的。
最近上京人马流动很大,所以冲突也就多了。没个强手护着,他怎么敢出门。
【我说刚刚怎么出城有个世家郎,宝马香车,现在万物凋零,也没个景儿让他赏玩啊。】
穆明轩道这些世家,本来就敏锐的多,但凡又一点风向,都能赶在他人前面反应过来。
出了上京城,穆明轩才感受到外面的生活。
村庄少有能还上账的,还有少部分食不果腹,衣不蔽体。和东三街的百姓一比,穆明轩很能感受到东三街也不算穷了。
好歹孔礼没有做绝,是在还不上的他也缓了期限,就是利息得增加。这已经让人感恩戴德了。
出去一趟不容易,回城的时候已经天黑了。
“……主君,这是做什么?”穆明轩手里被孔礼塞了一笔钱,有些不解?发奖金?
“这……你回去夫人若是问起来,你就说咱们只收了六成的账……”
这是让她撒谎?但是“主君是缺银钱救急?”
孔礼支支吾吾,他想给李家女儿买只银簪。夫人管的太严,若是只取,定会被盘问。
……随即满怀期待的看着他。
“你也是懂得吧?”
懂什么?我可没有女主人,也没在外面有人……
【哈哈哈,你若想也可以有的。】
穆明轩满脸黑线“小人……”
孔礼看他不愿,又急忙开口“我听说你最近想要买一些家具,若是银钱趁手,岂不美哉?”
穆明轩想到屋里就一张床。还是可耻的心动了。虽然她如今工资不错,但是租房太贵了。所以她还是很穷。
“我只答应不主动提及,若是夫人查出来……”
孔礼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让夫人查出来的。
回了家,穆明轩才想起又忘了买老鼠药。
【我这样的要是搁以前那都得几百上千个血祭才能出世的。如果是那个世家郎。必会用红绸精油好生供奉我!你听见没?它吵着你睡觉,你就拿我捅它家?遇见你我真倒了大霉。剑生低谷!】
“天子大行!全城缟素!”
门外有小吏一路喊过。街坊都出来看看啥情况。
凑到一块儿闲谈起来说天子本来就身体不好啊,大巫祝祷也没得神明眷顾。
又说他新封了一个来自眉城的张美人,不知节制,才……
“哇……”穆明轩适当的捧哏。周围邻居看见他就没在吭声。还是张喜开口“郎君家里可有白布?没有的话得赶紧去布庄扯上一匹才好。”
穆明轩才注意到,有麻利的人家已经挂上了。
“那我还是去布庄一趟。”
丽娘闻言接了话“我家还有哩,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,回头给郎君送一匹挂上就是了。”
白布易得,因为不需要染色绣花,是百姓家中常备的布料。
不然白义怎么会人人都用白巾为令?还不是常见。
天子大行可不是仅仅只有挂白布不能吃荤腥这么简单。
上京各路兵马涌进来,东三街的百姓人人自危,关紧了门户,祈求平安无事。
有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,三五人冲进家门杀了一家六口,拿走钱财,逍遥而去。
东三街街坊四邻听了之后,都聚在一起,张喜说“各家夜里都警醒些,别睡起了。”又说最好出人守夜。
但是家家都有事,哪儿还能派出人守夜,就不了了之。
只有穆明轩拍着胸脯表示这几天晚上他守着就行。
“穆郎君也太谨慎了。”街坊说,但是碍于他守着,大家也放心些,也没说不让他继续之类的话。
【人可真自私。你管他们死活?】
穆明轩正在房顶上摆弄他的新弓,之前那个不太趁手,现在有了钱,他就换了一个新的。
“哪儿自私了,他们不是还送了粮食,这几日白天走过门口都怕打扰了我休息。啧,丽娘烙的饼真香!”
【……】瞧他那没出息的样。
守了几个夜,居然还真有人摸到东三街这儿。四个人鬼鬼祟祟的摸过来,正要杀进巷口那落魄士人的家。
抬头就发现对面屋顶上有人,少年正拉弓对准他的脑袋。
结局根本毫无悬念,外面的动静停了,街坊才开了门缝悄悄往外看。
“穆郎君真是好本事!”
“是啊!”
天子一去,倒霉的就是跟着天子的宦官权势瞬间瓦解冰消。以何公公萧公公为首的宦官集团遭到严重打击。
将宫中曾经何萧二人党派的小太监通通处死。
宫中乱成一团,还有小太监四处逃窜,因为那些军士根本不管你是哪个派的,上头下令了,那么先杀,杀到上面满意了,剩下的就是干净的了。
韦太公把持朝政,辅佐新帝登基。乱了一个月的上京,才稍稍安稳下来。
消息送去一处别院。
“主子,何萧二人已死。”
“我看韦太公势头很猛啊,还得加一点油才行。”
把玩着红玉的少年,一边说着一边手拿着红玉抬起来对着耀眼的太阳。
“成色真不错,让人装盒子给我爹送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