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眠心虚地扣了扣额角:“我说车炸了,你信不?”
老张嘴角抽了抽,以为江眠只是找借口不想说,便识相地没再追问。
今天的江宅一片太平,因为江振业还在医院里装病,周曼自然要扮演好他的爱妻,至于江雨柔……
同和私立医院,VIp特护病房区。
江雨柔单薄的身影跪在病房门口,膝盖早已磨得通红。
她低垂着头,长发散乱地遮住半边苍白的脸,手指紧紧攥着裙角。
保镖攥着对讲机,手足无措地挡在门前。
如今江家退婚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,傅总特意吩咐过“不许放江家人进来”,可眼前这位……
保镖看了看时间,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已经在门口跪了半个小时。
“江小姐,您这……”保安面色为难,再次劝道,“要不您先回去?”
江雨柔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摇了摇头,她仰起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,用沙哑的嗓音朝病房内喊道:
“傅伯伯——”
这一声喊得走廊里的医护人员纷纷侧目。
“这次是我姐姐不对,我代她向傅家赔罪!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刺耳,“求您给我一个机会,雨柔愿意替姐姐……”
话未说完,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细瘦的手指死死揪住胸口的衣料,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,却还倔强地跪得笔直。
她很清楚傅成言就在病房里陪着傅清淮,她不信他真会任由她这么跪下去,毕竟这种事若是传开,傅家难免会落个刻薄的名声。
很快,走廊上就渐渐聚集了不少人。
医护人员和同层楼病房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楼道上,对着江雨柔这边指指点点。
“造孽啊,”年长护士长摇头,“退婚的是江家大小姐,跪着的却是二小姐。”
“可不是吗?”一旁的小护士说,“我听说清淮少爷住院的时候,江大小姐一次都没去过,全是二小姐在照顾。”
“你别说,我在傅宅干了十多年了,都没见过那什么大小姐,”一个中年男人依靠在护士台边,他是傅家的司机,“倒是这二小姐隔三岔五跑来,变着花样逗清淮少爷开心。”
新来的小护士瞪大眼睛:“那、那江家大小姐怎么好意思来退婚的?”
“谁知道,兴许是有别的男人了呗。”
走廊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响。
那些窃窃私语像毒蛇般钻进江雨柔的耳朵,每一个字都让她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。
这些议论本该让她得意,可此刻却像刀子般剐着她的尊严——她可是江家二小姐,现在却要在这群下等人面前演这场苦情戏!
都是江眠那个贱人!
若不是她突然退婚,自己何至于要这般作践自己?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江雨柔垂下的眼眸里翻涌着刻骨的恨意。
——等她进了傅家的门,定要让江眠生不如死!
“嘘——”
人群中突然有人压低声音示意,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病房门缓缓打开,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——是江振业。
他面色阴沉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江雨柔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:“还嫌不够丢人?赶紧回去!”
江雨柔身子一颤,脸上血色尽褪,正当她咬着唇起身时,余光突然瞥见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傅清淮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。
他醒了?!
她眼底闪过一丝精光,随即像是体力不支般,身子软软向前栽去,恰好倒在正要关门的保镖怀里。
这个角度,刚好能让病房内的傅清淮看清她惨白的小脸和泪湿的睫毛。
保镖被突然倒到怀里的江雨柔吓了一跳,抬头无措地看向江振业。
江振业冷眼旁观,脸上没有丝毫怜惜之色,反而带着几分不耐烦。
“傅总,这……”保镖犹豫地请示。
“抬走。”傅成言冷漠地丢下这句话,转身关门。
放在平时,江雨柔耍点小心思动点歪脑筋他都睁只眼闭只眼,毕竟她做的那些虽然不上台面,却也是为了讨好他儿子。
但今天,他没心情看她演戏。
回到病床前,他这才发现傅清淮已经睁开了眼睛,顿时激动地握住儿子的手:“清淮!你感觉怎么样?心脏移植可不是小手术,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……”
傅清淮虚弱地摇了摇头,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。
他的目光飘向门外,声音嘶哑:“爸……别为难雨柔……”
他声音很轻,几乎要被氧气机的运转声盖过。
傅成言急忙按住他:“别说话,你现在最需要静养,”他眉头紧锁,“江家的事以后再说,特别是江家的女人,现在一个都不准见。”
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,示意父亲靠近:“不该……让她替人……受过……”
傅成言这才意识到——儿子应该早就醒了,想必这些天他在病房里打的那些电话,谈的退婚善后事宜,全被听去了。
他,是知道自己被退婚了……
想到自己儿子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,江家却在欢天喜地办生日宴;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眠当众退婚羞辱傅家;现在这个江雨柔又跑来装模作样打扰清淮静养……
他恨不得立刻撤回那些在江氏集团高层任职的傅家人,让江氏一夜之间彻底消失在商界。
“清淮,那个江眠我见过了,”傅成言强压怒火,声音却仍带着寒意,“粗俗不堪,根本配不上你。江家更不是什么好人家——一个窝囊废男人带着几个满肚子算计的女人。这种姻亲,断了反倒是好事。”
他没有说的是——傅家祖宅那边传来死命令,必须想办法续上这门婚事,明确要求傅清淮必须在今年9月17日迎娶江眠。
想到这事,他心中烦闷更甚。
作为傅氏集团的掌舵人,被一个小丫头当众退婚已经够丢脸了,现在居然还要他低声下气去求着重新订婚?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!
看了眼病床上虚弱的儿子,他终究没敢说出这个糟心的消息。
清淮明显对江雨柔更上心,现在又刚做完手术,说出来不但不能解决什么问题,反倒增加傅清淮的心理负担。